别问，问就是分手了<戚顾>
·别问，问就是HE
别问，问就是分手了
01
从来不知道山城九月的天气也可以这么诡谲多端。
踏出办公楼的时候，阳光还在高楼的层云间若隐若现。戚少商拎着公文包，难得悠闲地思考着晚上要不要自己动手做点饭培养一下生活技能。下一秒就是一声惊雷，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还带着一股潮湿的热气。
太阳明晃晃地挂着，刷啦啦的大雨中，他瞬间打消了买菜做饭岁月静好的念头，顶着包就冲进了街对面的快餐店中。
02
从来不知道山城九月的天气也可以这么诡谲多端。
刚在江北机场T3航站楼下飞机的顾惜朝，拖着一只小箱子，突发奇想地想追忆一下大学时在轻轨上一站就是至少一个半小时的青春岁月，兴致勃勃地上了十号线。一个多小时后，刚疲惫不堪地走出地铁出站口抬起手想遮一下长驱直入的阳光看看位置后，一声惊雷不请自来，雨点噼里啪啦无情地敲打着他的休闲西装。
顾惜朝脸色一黑，张望一下，抬起长腿就向一家快餐店走去。
03
……似乎不是很饿，还是坐一会儿喝杯咖啡吧。
临到门口，顾惜朝犹豫了片刻，然后收回了脚步，转向旁边的星X克。
这么急的雨，他盘算着，应该下不了太久吧？
04
随便点了份北京烤鸭套饭，看了看付款界面，忽然想起大学时最喜欢和某人翻山越岭去学校另一个区的食堂三楼买一份这样的套饭。卖相或许不咋地，但味道比起他们宿舍旁白的食堂可是好太多，价格也很美丽。
套饭上的很快，戚少商却还在恍惚。这家老板显然更费了些心思，精致的餐具和装盘，似乎在宣称在自己配得上那个标价。他想起某人就是那么讲究，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每次在超市路过碗架还要幻想片刻未来自己家里的餐桌。
05
那时候，在因为大减价而拥挤不堪的超市中，戚少商一边费力地推着手推车一边不忘吐槽：“顾公子你以后哪有空自己做饭？”
某人将手中的白瓷碗放回货架上，然后回给他一个白眼：“我不像戚大当家那样，不拘小节！”
06
回忆一多这顿饭就变得食不知味了起来。戚少商无聊地举着筷子，看着外面一片明媚，雨却越来越大，很快低洼的地方就积起了一个个小水坑。庞大的城市中依旧是车来车往，行人纷纷打起伞，偶尔有些倒霉的人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着。
“戚少商？”
07
顾惜朝随便点了一杯拿铁，找个靠窗的位置后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数据文件冗长繁琐，组内的新人每天锲而不舍地坚持着“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的精神。他皱了皱眉，扶着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其实重庆确实是个常常会下雨的城市。比如他刚上大学的那年九月，本来以为要因为军训晒掉一层皮，谁知道三十天至少下了而二十八天雨。报道的那天更是大雨瓢泼，他一个人半边身子湿了个遍，才终于把两个箱子都折腾到了宿舍楼下。
宿舍在八楼，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作战到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同学你行李多啊？我来帮你拎！”
那个人好像刚刚换上军训服，皮带和帽子都歪歪扭扭地就出来了。接收到顾惜朝疑惑而警惕的眼神之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不卖被子不卖卡也是新生，宿舍在806请多指教？”
还是舍友，你看这不是巧了吗。
08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是手机响了，这是他们上次团建时候玩游戏的惩罚。把手机铃声设为身旁第一个异性本地第六首歌。顾惜朝记得，自己将铃声改好的时候那个女孩脸红了红。但他只是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喂？”
“喂，惜朝？你现在有空吗，没有打扰到你吧。”
“哦…晚晴，找我有事吗？”
“我和铁手的日子定下来啦，下个月的二十号，你可一定要留出空啊。”
顾惜朝调出了电脑里的日程表，应承下来：“好啊，我今天刚到重庆去出差。下个月十号回去，肯定给你们空出来。”
他听到电话那边低低的惊呼：“重庆？你回去找他了？”
09
赫连春水是另一个被大雨赶进来的倒霉蛋。他精细地拿出手帕擦拭起自己的脸，嘴皮子也不停着：“最近混得怎么样啊我跟你说我和红泪好着呢过几年就办事了份子钱可不能少。说起来顾惜朝毕业去上海了吧没想到你俩还整个异地恋最近咋样……”
戚少商的汤匙一停：“别问，问就是分手了。”
赫连春水安静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戚少商：“分了？”
“嗯。”
“啥时候？”
“你怎么问这么多呢。”
赫连春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小手帕装模作样地擦着那副没度数的眼镜，小心翼翼地开口：“……他出轨了？”
“……”
“你出轨了？”
“放屁。”
10
顾惜朝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上的表格，越看越花眼：“我们都好几年没联系，早就断了。”
电话那头的傅晚晴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继续问道：“你不爱他了？”
这个话题让顾惜朝有些难堪，他举起咖啡杯掩盖此时的表情，小声回复：“何必这样说。反正都这样了，就这样呗。”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不仅仅是情侣的那种，而是……你还记得社心课上，石老师讲柏拉图吗？”
顾惜朝片刻的恍神，想起某个初冬，他在教室里冷得瑟瑟发抖，心猿意马地听着课。戚少商忽然塞给他一个电热水袋，他道谢接过，然而那个人却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
他不解：“说什么呢？”
“半身啊。”那个人压低了声音，“一个人出生时候会被劈成两半，然后他会终其一生，在人海中寻找他的半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水袋，顾惜朝感觉身上从里往外冒着热气。
然后他就回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你他妈的有病吧。”
可惜忘了控制音量。
11
赫连春水一直是个能让戚少商感到头痛无解的人，过去是，现在亦是。这个绰号小妖的家伙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着：“真不是出轨？”
戚少商无力地解释：“不是……你看我们像那种人吗……”
“那是因为什么？实话跟你说，从前的我特狭隘，一直觉得同.性.恋都是逢场作戏，排遣寂寞，久不了。但你们俩让我感觉……挺自然的。”
餐盘被撤下去了，戚少商要了一杯铁观音，看着茶水翻动声音恹恹的：“那只能说明世事无常……”
赫连春水捶了他一下：“你就说吧，你俩到底咋了。”
“没什么……”戚少商想起宿舍里某个人泡茉莉花时沁人心脾的香，混杂着男生宿舍特有的汗臭味，嗯好像有些古怪。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需要我，我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12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想撮合我们俩了，晚晴，当初你还拐弯抹角地劝我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呢。”
“惜朝……”
他关上了电脑，盯着咖啡杯，意识到这似乎是某个家伙传染给自己的毛病，声音中也带了些苦涩：“其实分了这些年，我过得挺好。我猜他肯定也是，这样不就好了。我还得忙工作呢，不聊了。下个月红包肯定准时送到。”
“好吧，惜朝……你真的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吗？我知道现在的工作你并不喜欢。”
顾惜朝对着手机笑了笑，轻声道了别，挂断了电话。
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曾经在夜风习习的天台上挑衅地跟人家说，我不信天命。可现在他经常会在某个加班的间隙，望一眼被摩天楼完美分割的天空思考，机会真的是在自己手里的吗？
在那些孤枕难眠的夜晚，他也扪心自问，他真的不再爱那个人吗？
如果还爱的话，为什么能够那么简单的离开了呢？
13
赫连春水看着戚少商深沉的表情，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同样深沉地叹了叹气：“行吧，别灰心。都说重庆这边遍地飘0无1无靠，你很有市场啊。”
戚少商懒得搭理他，看着雨小了起身准备走。赫连春水紧跟着他起身，忽然问道：“你真的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上次你还跟我抱怨这份工作不是你想要的。”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他微微回过头，侧脸有了成熟男人的气息，“小妖，什么时候和红泪要办事通知我啊。红包不到，人肯定到。”
14
雨大致已经停了，果然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顾惜朝重新拎好不多的行李走出星X克，在熟悉的立体迷宫般的城市中寻找着酒店的牌子。
那年在重庆北站，他为了省钱买的是卧铺票。戚少商来送他，轻轨上很挤，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到了北广场，人出奇的多。顾惜朝往前走了几步再一回头想告别的时候，就只看见步履匆匆的行人。
行吧，那就不告别了。他心想着，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拖着行李去安检。在将箱子放上传送带的前一刻，他忽然回头望去。
行人如织。
15
重庆是个如此庞大的城市。在失去联系的现在，想要重新见面，谈何容易？
戚少商苦笑着，推开了快餐店的门，向右望去，准备走进轻轨站。
16
应该向左走吧，顾惜朝这么想着，抬起了头。
17
从来不知道山城九月的天气也可以这么诡谲多端。
阳光明媚的同时，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灰暗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彩虹。
有两个人站在街道上，也不说话，就是互相看着，好像谁先移开谁就输了似的。
18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在故事开始的这座城市，失去的会重新得到，而错过的会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