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亚瑟x春燕
大概每年春天都要写一篇甜甜的BG吧
有一点点散文风
明年今日
很偶尔的,今天下午和女伴喝茶的时候,店家在放Eason的《明年今日》。之前也常常在这家店喝茶,对店主的品味还算熟悉。常常是些国语或英语的怀旧金曲,今日忽然放起粤语,令人小小一惊。
问起原因,她笑笑:“才知道这是《十年》的粤语版,找来听听,感觉不错啊。”
我和女伴唏嘘几句Eason近况,然后装模作样地工作一会儿,接着点开网购,却总是心绪不宁。告别归家后吃饭洗澡,问好了明天的安排,躺在沙发上看综艺。
还是想写点什么,和人说说。说说我与先生的事。
先生是我的前男友,一个金发碧眼英国人,长相帅气到让人怀疑是演员的程度。我们三年前交往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叫他先生呢?大抵是一次突发奇想。甜蜜期时候靠着他的后背看小说,忽然回头摘下他的眼镜,笑着说:“先生?我以后叫你先生好不好?”
“Yes, Sir.”他将眼镜戴到我的脸上,懒散地笑着,再将我揽到怀里揉头发。
他的英语发音很迷人,尤其是“sir”的发音,听得令我心动不已。
好了,还是从我们认识讲起吧。初次相遇是过年拜访大哥,他从英工作归来刚半年,单身男子张罗了一大桌火锅招待大家。除我和几个兄弟姐妹外,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白玉似的面孔上一双青碧色的眼睛,好不帅气。阿玲即刻捂着心口向大哥打听认识,得知是公司自英派来工作的,青年才俊。
我没太多想法,只是局促地捋了捋前几天刚做的新发型:“你好,我是王春燕。”
“你好,亚瑟·柯克兰。”他的中文发音也很不错,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时候客套的微笑也很有杀伤力。
吃饭时我坐在大哥身边,总是无意间瞧到他的脸。他该不是第一次吃火锅了,一手执碗一手拿着筷子在锅里奋战,不显生疏。大哥偶尔讲到在英种种,他也帮腔,话语中捎带拘谨。
嘉龙明年将赴英留学,正正经经地听着。而阿玲一双眼睛都要挂在他身上了,偏偏拿个杯子都要装矜持。濠镜不戳穿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妹妹,摘下眼镜安安静静地替她夹菜。
酒饱饭足,没人离开餐桌,依旧在聊天。阿玲瞅准机会,抛出了个话头:“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啊?你一人准备一桌火锅多忙了,来个嫂子帮帮你嘛。”
大哥半推半就:“我不急呀。倒是你,你总说要钓个金龟婿,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
“哎呀,这不是没得机会嘛。大哥有好对象就多介绍给我,得像亚瑟这么帅的。来亚瑟我们加个微信多联系联系感情好不好?”
一片哄笑,他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地和我们加上微信好友。
大哥在泡茶,长吁短叹说女大不中留。
那以后他便留在我的列表里,只是日子匆匆,我并未挂到心上。有一日休假,看公众号里讲博物馆有批新的巡展文物,想去看看。左约右约,同事女伴不是工作就是忙着恋爱,只好一个人上路。
出地铁站时刷了刷微信朋友圈,碰巧碰到他更新,是博物馆大门的照片。说人太多,很苦恼。我放下手机就看见他一身米色风衣,站在一棵枯树下,抿着嘴唇发呆。
我打了打招呼:“嗨,还记得我吗?”
他回我一个笑:“嗯……春燕,是不是?”
我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刚从地铁站出来就看见你更新动态,也来看巡展?”
“是啊,我平常很喜欢来博物馆。人很多,要一起排队吗?”
于是我们俩一起站到队伍末尾。由于是放假,带着小孩子来的夫妇很多,吵吵嚷嚷的并不尴尬。我和他闲闲地聊着天,开始谈些大哥的事情,然后又聊起爱好。不知不觉进了博物馆,谈天依旧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他停在一幅草书作品前,与我说起《丧乱贴》与《快雪时晴贴》。原来他连日本和台北的博物馆都去过。我只看过些图片,却凑巧买过相关的纸胶带。他对纸胶带很感兴趣的样子,我们看完展览后说好还要回家给他传图片。
“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置可否,看他拦下了出租车,绅士地拉开车门,真像老电影的场景。我对着车窗迅速地弄了把头发,想象如那些美人一样优雅端方。
在微信上,我们一回生二回熟,时不时装作并非故意地出去逛公园,博物馆,或者看电影。我们的爱好很相似,都对二十世纪文化有些痴迷,行为举止间有怀旧情怀。
我们朦朦胧胧地就好上了,那种恋爱的感觉从未有过。我曾有个男友,大学时,只是对方远没有这般成熟体贴。我自认为不是靠人在照顾的女子,但还是欣喜他帮我挤过人群买到的麦当劳甜筒。情人节时,他系着一条格纹围巾,在风雪中献上一捧玫瑰。
我从中拿出一朵,不说话,只是笑。
我们笑作一团,在百货商场里闲闲地逛,闲闲地拉着手,闲闲地听歌,闲闲地挑了一堆纸胶带明信片。
“来,你叫我名字听听。”
“春燕。”
“不好,感觉不亲切。”
“阿燕?LittleSwallow?”
“嗯……不好不好。”
“要去看电影吗?”他魔术般地变出了两张票。
我没禁住,投入他的怀里蹭蹭。到底是小女子,想要的就是个成熟可靠又英俊的男朋友。那时他的面庞在商场暖光下看起来那么好看,让人真忍不住想些长远的事情。
大哥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于是又凑在一起吃饭。好巧又是火锅,这热闹的食物。阿玲调笑着假装失望,同时嘻嘻地盼望喜帖。我推搡一把说哪有这么快的?嘉龙在忙学习没出现。濠镜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扶眼镜说恭喜。
大哥拉着他和白酒,威胁他说不可对不起自己妹妹。他笑着撞杯,酒量却不好,眼角下面都红成一片,一会儿就倒沙发上睡着了。
我真是幸福的发烫,像锅里上下起伏的羊肉一般。
恋爱中的男女做的事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各个自以为特殊。他忙工作,我就将水果给他细细切好,偶尔坐在他前面看他工作的侧脸。他认真时候的侧脸那么可靠,真是女性自小幻想的结合体。不忙的时候我们泡书店咖啡店,做做恋爱手杖,在山上田间闲逛。那段时间手机里APP数量都翻倍,约会相关的公众号关注的成山成海。本来自以为擅长处理关系,谈起恋爱果然还是手足无措。
到后来便是住到了一处,天天早上在他怀里醒来。大哥知道后有些介怀,但毕竟新一代的恋爱就是这个样子,便也没反对。
不过,虽然和他同床共枕,关系并没发生太多次。这方面不知是他刻意压制还是生性冷淡,需求不强,每次措施也小心。我想这也是成熟男子的可靠吧。
有次应对外国客户,临阵磨枪地背着全英文的稿子。他端着一杯茉莉花,来回指点,时不时优雅地坏笑,真的让人爱。我放下稿子就要他抱我安慰,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似的。
这样掉到糖罐子里的时光,回忆起来就显得稀缺。谈了两年多的时候,矛盾终于出现了,他要归国了。我是知道他的性格的,有些冷淡,不是特别善于与人相处。他不喜人多喧闹,对英国的坏天气并不介意。
他想归国。
可这是我的故乡,我的对乡土之情不会比他更少。我是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的。
他在英国有些要好的亲戚,有许多朋友同事,有他前半生的人际关系网。在这边,只有一些君子之交,和我这个女朋友。我瞧出来他想让我去英国——可仍在故意拖延这个话题。
这不成的,他归国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他小心翼翼地提过,可我真的无法面对。这样子的僵持让我们的同居生活充满矛盾。我开始抗拒他回家等我做饭时的悠闲,即便曾经的我认为这像老夫老妻一般浪漫。我甚至反感他极少时候的吸烟,反感他的清冷,反感他与人说话时偶尔的无措,反感他忘了浇花,反感他情事上的寡淡。
细小的委屈矛盾随即爆发。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真的不是,可恋爱中的人,没办法。
“你到底有多爱我?”
喊出这话时我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还是满腹委屈。他疲惫地看着我,想让我冷静。我抗拒他试图搂抱的姿态,装作冷淡地扔下一句话:“要不我们分手吧。”
之后搬了出去,去阿玲家暂住。
阿玲和大哥都劝我要考虑清楚。大哥不希望我远走,却也真心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好人,觉得我们合适。心里矛盾,嘴上说着,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传来的是他飞机的航班,我一撇嘴,几乎歇斯底里。还有什么办法?
但他走那天我去送他了,毕竟情人一场,怎么说断就断?告别也该有个正式告别。
我恹恹地站在大哥身后看他,发觉他的斯文体面如瓷器,那么冰冷陌生。
轮到我俩,我和他僵硬地抱抱。他咬着嘴唇,看起来很痛苦。
我几乎麻木似的看着他,嘲讽地想着,怎么这样就断了呢?太突然了。但也不想再纠缠,我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还想什么跨国恋吗?
“Bye, Sir.”
这一句话让我差点哭出来,我捏了捏他的手,像是稳妥地告别了:“再见,先生。”
他一走,我转头就蹲在地上哭。机场人这么多,我这个穿着考究,一根头发都要在乎的女子就蹲在地上大哭,像疯婆子撒泼。
阿玲面色苍白地拉着我的衣袖,将我领回了家。
我很是消沉了几天,请假不上班。补剧听音乐。心雨的时候看什么都是下雨。《神探夏洛克》机场那句“To the best time”让边吃哈根达斯边盯紧屏幕的我哭得差点噎死。而Eason的《明年今日》,我在一天之内居然循环了上百遍。
我彻夜失眠,听着他无奈地唱:“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忽然,我从床上坐起,把这首歌分享给那个好友,再永远地将他删除。
我不是让他学会承受失恋,不是是失恋再做朋友,不是想六十年后从人群中认出他的子女。
只是想,那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笨拙,实际细腻体贴的先生,那个可能还是爱着我的先生,那个也许也在辗转难眠的先生。
无论造化如何,爱与不爱,是否怀念。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已经一年了。
他还好吗?
昨夜打字到很晚,写了篇不伦不类的文章。她摇摇头,心想年轻时那点小小的才气果然已经消散殆尽。上班路上钻进茶室旁新开的精品屋,有一些新品纸胶带,王羲之《平安帖》。
“此粗平安,修载来十余日,诸人近集,存想明日当复悉来,无由同,增慨。”
想到大哥的工作调动,在国外的弟弟,刚结婚的表妹,还有某人,有些喟叹,出手买了下来。
走出店门,迎面是春风十里的街道。隔壁茶室又在放《明年今日》,有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金发碧眼的男子站在面前,有些腼腆地笑。
“Hi, Sir.”
他那个轻轻的发音,令人心动。
正把纸胶带往口袋里放的姑娘,站住了脚步。
一片花瓣随风而舞,从街头到巷尾。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喧喧无惧。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一定花光了我所有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