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活动文,复健文,不过也不止如此吧
流水账式的拙作,请多多包涵
在A城看月亮
“陈阿姨,我是来看房子的。”
正在楼下喝绿豆汤的陈太匆匆地抬头,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面前,脸长得很英俊,一笑就会露出两个让人心生好感的酒窝。这让她想起远在M国的儿子,语气也变得亲切。
“你就是那个要租半年的戚……”
“戚少商。”
“喔,房子已经是收拾好了,在三楼。从这边上楼。”
戚少商乖乖跟在陈太的后面,顺便听着这个女人用当地口音热情地絮叨着:“这间房呢,是我儿子上高中时候住过三年的。现在孩子高考真不容易啊,好在楼下就是我妈的老房子,我在楼下住着,也不打扰他学习,还能时刻照顾着……”
“那您儿子现在如何呀?”
“大学都毕业咯。已经到M国工作去了。”
“哦哟,有出息啊。”
没有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陈太给他打开了门,一股淡淡的木制家具的味道迎面而来。屋内的客厅很狭小,简陋的厨房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只打盹的猫。
戚少商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一张不大的床,还有学习桌,衣柜。淡青色的窗帘垂在床头,窗外可以看见小区凉亭里打牌看局的人。
“怎么的,还满意吗?”
戚少商回头看看正搓着手的陈太,微微点头:“真是挺好的房子,就按之前的条件和价格吧。我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现在就可以咯。用不用我喊人帮你?”
“不用不用,我基本没什么东西。阿姨客气了。”
在门口闲谈的时候,陈太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对门:“对了,隔壁的房子前不久刚被租出去。住的人是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就是总是冷着张脸,你注意着点。”
戚少商乖乖地点头:“谢谢阿姨。”
走出这个老年人多到让人压抑的小区,戚少商个长长地吁了口气。A城只是个普通的小城,街道狭窄,车辆都很少。几个可能是刚放假的青少年骑着单车,从他身边嬉嬉笑笑地闪过。
手机里的最新短信是卷哥发过来的,依旧珍惜笔墨。
“房子看完了?”
“看完了,准备明天就搬。”
“红泪赫连晚上七点去宾馆门口接你参加宴席。”
“好,我这就回去。到时候见吧。”
发完最后一个标点后,戚少商看了看记录,惊奇地发现现在原来是自己更惜墨如金。自嘲地笑了几声后将手机扔回口袋,钻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听沾着水珠的可乐,在像是被摁了静音的城市中等公交。
晚上从开宴席的饭店中走出去时喝得确实有点多,但仍然拒绝了红泪送他回家的建议。卷哥在一片喧哗中淡淡地夹着烟,目光从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赫连春水搂着一身鲜红长裙的红泪,一晚上都没放下酒杯。但喜酒越喝越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子弟的风范。不过他本就家世显赫,来这儿办一场宴席,不过是因为新娘子老家在这儿,亲戚多罢了。
戚少商在这一切结束前就一个人安静地走了出去,漫无目的般地走在街上。有遛狗的情侣在一旁走过,估计是刚从公园锻炼过。那只狗骄傲地走在前面,看着戚少商的时候竟然都有些耀武扬威。
他又去买了听可乐,刚拉开就被喷了一身。
“操。”他骂了一句,借着酒劲狠命地蹂躏这件唯一的正装。另一只手还尴尬地拿着鲜红的易拉罐,狼狈极了。
“没事吧。”
忽然一张面纸出现在眼前,连同一只修长文雅的手。戚少商的目光就随着手指向上,看见一张在夜色中氤氲不清的脸。
“谢谢。”他接过纸巾,仍只是用力地乱蹭。那人也没多管他,继续向前走着。
那张纸被揉得掉了沫,拧成一团。
“哎——”戚少商想叫住他,再求来一张纸江湖救急。
结果那个人的身影晃了晃,扶着最近的路灯杆就开始大吐特吐,酸腐的味道让戚少商的胃也一阵痉挛。
不过他倒是生出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情,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仍是那句台词:“没事吧?我送你回去?”
那人倒是对这种古道热肠全无触动,从兜里拿出最后一张纸巾擦拭着嘴角,冷淡地回答不必。
可能真是喝多了上头,可能真是同病相怜,戚少商笑笑:“客气什么,你说你去哪儿,我们说不定顺路。”
那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终于照亮他的每一寸五官。轮廓柔和而眉眼硬挺,目似寒星,嘴唇旁的秽物擦净后显得很柔软。
戚少商迅速地移开了目光,不自觉的。正好看见街对面即将彻底倒闭的音像店外面贴着一张海报,一字一句地念出台词:“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啊!”
那人明显一愣,然后也笑出了声,回复道:“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那是一部海报都变得发黄斑驳,时日久远的武侠电视剧的台词。后来戚少商在搜索引擎的帮助下,终于明白了这段故事的开场白出自何处。
在A小区门口,戚少商感叹似的说:“我明天也要搬过来了。”
那人偏着头,昏昏沉沉地回答:“这里的晚上很安静。”
的确,这是A城一个很老的小区了,住得大多是些生活规律极为规律的老年人。
“就不送你进去了,再见。”
对着戚少商的笑容,那个人摆摆手,也回应了一个笑,余醉未消的指了指天空:“今晚月色很好,可以边欣赏边走回去。”
然后他一个人走进灯火阑珊的楼间,喃喃似的自言自语:“花落一杯酒,月明千里心……”
这种诗情画意的伤感与那人俊秀的面孔使戚少商陷入罕见的惆怅中。这种情绪一直保持到他路过一家KTV,隔音不好的老旧小店门口,可以隐约听到一个人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
不远处就是酒店闪亮亮的牌,戚少商哑然失笑。
搬完后正好是傍晚。戚少商全部的行李就一个箱子和两三个大袋子,许多生活用品还要慢慢购买。陈太招待他吃饭,被他反复婉拒后递给他一碗绿豆汤。他没再推辞,开着门,坐在门口,闲闲地喝着。
“你——是在哪里来的啊。”
“我老家在N城。”
“那个地方啊,挺远的。”
“是,但我大学时候去了B城。工作需要,来了这A城。”
“真是……B城比这里要大很多吧。”
“是,不过物价也高,压力也大,住着也说不上多好。”
闲聊间,一个人影绰绰地在楼梯上闪动。戚少商慢慢地移动着这个目光,直到人影停留在他面前。陈太首先已经打了招呼:“小顾啊。”
那人长着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冲着陈太微微点头,然后看着戚少商,一语不发。
戚少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新搬来的,我叫戚少商,你好!”
“嗯,顾惜朝。”
没有过多的话,顾惜朝插入钥匙,旋转把手,进了屋。
陈太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悄声说:“小顾就是这样,对谁都不亲。”
戚少商耸耸肩,没帮腔。
“我也要下楼做饭了,你快去超市买东西吧!”
“好,谢谢阿姨的绿豆汤了。”
他走之前,看了下隔壁的门,之后轻轻锁上了自己的门。
第一个月波澜不惊地过去。
A城的各种条件都比B城要差,但比起戚少商的家乡,又要好上许多。戚少商自己安上了wifi,每个夜晚都在床上凉席蚊帐里躺着,安静地看电影中过去。
隔壁也并不吵闹,只是回来的时间很不规律。有时戚少商已经关掉笔记本充电准备入睡了,还能听到楼道中传来关门声。
其实戚少商也过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生活。他哥们遍天下,晚上常常出去“趴体”喝酒,男男女女或尽兴或虚伪地热闹。他总是应对自如,用带着酒窝的笑容喝下每一杯酒,跌跌撞撞地回去倒床上就睡。现在这种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体验了。
顾惜朝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眼窝微微泛青,也有熬夜的迹象。但那么冷淡的一张脸,很难想象他有酒须尽欢的模样。
不过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顾惜朝不就是醉得一塌糊涂吗?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在这座陌生的小城里太过寂寞,戚少商开始以幻想邻居的生活为乐。
说不定,他是一个杀手。冷酷无情,如同一道暗影。
又说不定,他是一个花花公子,用忧郁的脸骗来万千红颜。
当然,幻想归幻想,他从来没有出言发问。偶尔有见面,只是互相点头,算是问好了。
这个城市最闷热的时候,因为电网出了问题,要停电一天。小区里自然是怨声载道,象棋厮杀间都是骂人声和笑声。
戚少商本想回家倒头就睡蒙混过去,但空调风扇集体罢工,热得辗转反侧。闷闷地坐在窗前渴望一点风,只能看见外面坐了不少人闲聊。
他索性打开了房门,坐在门口耗尽手机最有一丝电。楼道里一丝丝西瓜的甜味,和稍微轻松一点的凉风。坐了大概一小时,他靠着门边,半闭着眼睛假寐。
下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陈太的招呼:“小顾回来了啊,楼上热得很呢。”
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凉快:“嗯。最近都这样。”
脚步声也格外沉重,听得戚少商一阵好笑。
“回来啦?”他闲闲地打招呼。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嗯,热成这样子?”
“是啊,真是活不了啊!你也坐一会儿吧。”
顾惜朝抿着下唇沉吟片刻,倒是出人意表地答应了:“好。”
戚少商因为这个简单的字有点雀跃,从凳子上起身:“我冰箱里的啤酒可能还没彻底变温,要不来点?”
他故意让目光变得逾矩的挑衅,而让他满意的是,顾惜朝露出了同样挑衅的笑容:“来啊。”
戚少商判断有误,五罐G国啤酒已经彻底变温了。顾惜朝换了套衣服,抹抹汗,不客气亲地拉开了环咕噜咕噜灌着。
“从前宿舍停水停电的时候呢,我们一大帮兄弟就跑到实验楼阴阴冷冷的顶楼,放个笔电播鬼片,旁边一溜子啤酒罐。要是有女孩子呢,就喝汽水果汁。”
戚少商感叹地捏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罐子:“当时真是太快活了。”
顾惜朝微微颔首:“这里没有你的同学?怎么不出去聚聚?”
“……有一个。她最近结婚。”
似乎听出了语气中的不同,顾惜朝看他:“你喜欢她?”
戚少商坦荡地承认:“前女友,不过我们分手很久了。”
顾惜朝无声地笑笑,摇摇头继续喝酒。
“她告诉我要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感觉到,她是想找我复合的。这么说或许有些自恋,但我感觉到了。我没回应。婚礼上,她真美,我却完全没有感觉。你说奇怪吗?大一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疯狂地追求她,全校都津津乐道。我们一起去海边,在大漠中看星星。那段时间我真的认为我所有的誓言都出自真心,可现在我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可能是顾惜朝的气质太冷太干净,戚少商忍不住对他开始絮叨那些对着卷哥也无所出口的话。这就是陌生人的好处了——但他们的距离只有两扇门啊。
顾惜朝看着他,笑容很有几分讽刺意味:“少年意气,怎么能当真。现在她结婚了,不是很好吗。”
说完了又开一罐:“再找一个女朋友,不也很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让人舒服的冷淡又让他有了些火气。
“你谈过恋爱吗?”
顾惜朝斜睨着他:“我的妻子已经去世了。”
一声凄厉的蝉鸣,戚少商住了嘴。很久后才呐呐地说:“对不起。”
“不用。我习惯了。”顾惜朝舒了口气,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时间一久,真的会忘。”
还是没有来电来水,很多老人只能忍着热上床睡觉。啪啪地关门声传过来,只有他们仍旧不动,把所有的啤酒喝完。
“我妻子,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大学时候开始悄悄的恋爱。他们家不同意。因为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她是大家闺秀,家里开着连锁公司。但我确实凭实力一直在走,我相信有一个机会,我绝不会泯然众人。”
“他父亲给了我机会,却没有真正给我空间。我在公司忍着流言蜚语做事,只为了配得上她。”
“我们领证后一年,我都没什么时间陪她。结果有一次她自己散步回来,就出了车祸。”
戚少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被他甩掉。
“我甚至不敢辞掉工作,任凭她父亲把我分配到这里,又从底做起。”
“有时候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看中了她家的背景。又或者,只是个自大的疯子。”
“不会,我……”
戚少商想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平常人物。但这句话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导致他咀嚼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
顾惜朝侧过头,像一块易碎又伤人的玻璃:“我猜你在原来的城市混得很不错吧。到这里来,不过是一些无聊的情绪使然。”
“我……确实需要与过去告别。”
顾惜朝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月光照亮了楼道,照亮了易拉罐的每个棱角。戚少商忽然灵机一动,清清嗓子哼唱道:“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刚一出口,他自己都伤感起来。可顾惜朝却嗤笑出声:“别唱了,人家都睡觉了。”
戚少商收拾好了所有啤酒罐。
那一晚之后,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关系算是近了一些。
戚少商在公司只有一个闲职,空余时间很多。他在这儿还没有什么朋友,相处的好的同事也都止步在同事聚会的关系。顾惜朝像是被刻意刁难,干着许多琐碎的活儿,每天回来都面色恹恹。
A城这个衰老的城市的夏日,就是有这样一种压抑到令人甚至有些绝望的氛围。
戚少商已经连续失眠一周了。
他总是做一些非常混乱的梦,有大学时候风风火火的,还有红泪赫连的结婚宴席,还有月光下的顾惜朝。总有人在唱,都是月亮惹的祸……
醒来之后,常常有种深深的空虚感。尤其是今天,他下班就睡,醒来也不过晚上八点。
忽然,这个整洁干净的房间变得尤其的狭小逼仄。两面的墙就像要贴上一样,将他夹逼到喘不过来气,最后在那张床上,无声地窒息。
手机响了。
是个爱找事的领导。
其实领导对他还是比较看好,只是他最近着实没心情八面玲珑。无论多小的城市,无论时至何时,人们总是顾着自己那点金钱数字。可能是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丝血性,让他摁掉了电话,夺门而出。
顾惜朝正站在门口。
那个人有些惊讶,懵懂,甚至显得天真的脸,让他全身的血液沸腾了片刻。
“走啊,出去走走。”
顾惜朝无言地看着他,也许有些人的交流从来不需要语言。
他们在河边长椅上喝啤酒,一路多少捡瓶子的老太太对他们的易拉罐虎视眈眈。戚少商微笑着一一递过去,而顾惜朝摘下了一片宽大的荷叶。这种破坏公共环境的行为他做得自然,却不是一种野蛮,而实在是,情之所至……
他用荷叶卷着易拉罐,最后站在长椅上,迎着晚风,像是初中课本里的某个名人。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未登楼已如登楼。
不过顾惜朝歪着嘴角,说得倒是:“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天气还是很热,可只要在顾惜朝身边,总有些很爽快的感觉。戚少商也无端生出一些豪气,将铁罐一推:“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他们相视一笑,不讲究地继续坐在长椅上。
后面的树下,有情侣在接吻。
不远处,是广场舞的歌声。
“我们辞职吧。”戚少商忽然转过头,认真地凝望着顾惜朝的脸。
后来的一周,他们没有再见面。
其实,顾惜朝完全可以把那句话当作玩笑,随意糊弄一句也就过去了。可是偏生戚少商一双大眼中都是专注的热切,他一时,无法贸然回复。那个本该爽快的晚上,多少有些不欢而散。
爽快吗?他简直要笑出来了,这种生活,有什么可快乐的呢?
他想再见到戚少商,再和他喝酒。他们的酒还没喝够。他想特意找一个时间回来,好与戚少商,碰巧地在门口遇见。只隔着一道门,但也许他永远不会去敲。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直到领导告诉他,你已经被解雇了。
他茫然。
然后得知了他的妻子的父亲,那个给他机会又让他浑噩终日的人被查停职的消息。
现在他没有任何停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了。这或许是命运给他的最后机会。多少年每一个孤寂的夜晚,每一盏灯下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之后的神采飞扬。
他想万众瞩目,他想一展才华。他想摩天大楼如牢笼,也不愿在宁静中,腐朽。
所以他敲响了戚少商的门。
最后一次,他想。
“我们,去喝酒吧。”
“还去公园?”
“不……我家。”
戚少商的语调异常平静。顾惜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进了门。
老旧的空调制冷效果还不错,桌上放着的是没喝完的柠檬水。
他们喝酒的时候没开灯,只让月亮再次照亮易拉罐的棱棱角角。顾惜朝一脸酒不醉人人自醉,敬戚少商,也敬这个弄人的命运:“你,不祝福我吗?”
戚少商答非所问:“你知道吗,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常常用一场醉来推动剧情。”
不等顾惜朝回答,戚少商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或许是隐藏的情绪只有靠酒精才能放纵。或许是神志不清时才有突破的勇气。或许命运偏爱醉汉。或许,编剧作者往往对微妙的关系,无能为力……”
顾惜朝努力看清楚他的脸,不明所以。但心里,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
顾惜朝猛地站起身:“别说了!”
戚少商不怒反笑:“你知道我。”
顾惜朝冷静下来:“不,我不知道。戚少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朋友的。”
戚少商静静地看着顾惜朝,像是要看清楚他的每一根头发,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孔,看着他戾气的眼和薄薄的嘴唇,还有修长的脖子,纤细又结实的身材。看得顾惜朝退后了一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想我是个很有勇气的人。对曾经的感情,我没想过欺骗自己。现在我也……”
他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留下来,我想开一家公司,就在A城。”
顾惜朝努力不去想握手的含义,只是冷笑:“你疯了!A城的衰落人人有目共睹。”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完全浪费时光消磨过去。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只是,你相信我吗?”
顾惜朝瞬间变得无力。
第二天顾惜朝就消失了,甚至没搬走。
戚少商站在他的门口,罕见的,点燃了一支烟。陈太走上来的时候蹙着眉,劝他照顾自己的身体。
“阿姨,您有小顾的电话吗?”
“应该有的吧,怎么了嘛……”
“上次他来我家喝酒,有东西忘下了,我想打个电话问问他。”
理由实在不够完美,但陈太热得头晕,没多想,只是说:“到底都是年轻人,好相处。”
戚少商叹了口气:“希望……”
顾惜朝在C城的宾馆里,花了一周时间找工作。却偏偏没有下狠心。
只要一到晚上,只要看到月亮,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个人。这种反应让他自己感到恼火。
他靠在窗边,捏着报纸的手在抖。
手机也抖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我不想着急。但锥子在囊中,总要破囊而出。相信我,我也需要你。我相信我们是创业的好拍档,也是……今晚A城的月亮也很美,适合两个人共同欣赏。”
顾惜朝狠狠甩开了手机。
火车到达A城那个小站的时候,顾惜朝听到列车里有人在唱,都是月亮惹的祸……
多老的歌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呢?
戚少商在出站口等他,笑得很平稳,很可靠。
顾惜朝不等他开口,直接递过包让他接住,傲慢地开口:“现在有什么调查结果和计划了?给我看看。提前声明,我还是建议去别的城市开始。”
“好,都好。”戚少商的笑意从眼中都要溢出去了。
A城的月亮刚刚升起。
也许不需要多清楚,不需要多明白。就像有些人永远不用明白月亮只是一块,本身不会发光的石头。他们还只是愿意看月亮,有勇气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