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soon

Chapter 10

 

随着新年的钟响，2016年已经来临了。

对面的韩吉放下咖啡杯聒噪地看了看表掐掐手指[算一算，啊，利威尔，我们可是36岁的大叔了呢]

虽然两个人的面容都同样年轻，似乎看不到岁月的风霜，令人嫉妒的逆生长。

 

但是早就已经成熟了。

沉默无言地将咖啡杯轻轻一碰，看着窗外焰火满天。

[呐利威尔，你在害怕什么？]

 

利威尔对这种奇怪的问句已经习以为常，他耸了耸肩抿了口早就凉透的咖啡[什么害怕？害怕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韩吉却认真起来，很显然已经不准备让利威尔就这么搪塞过去。

 

[2014年3月，希斯特利亚·兰斯小姐逃婚了，你也和你的家族彻底断绝了关系]

[为什么你还在巴黎，为什么你没有回马赛找艾伦？]

 

利威尔不留痕迹地瞥了下目光。

的确，就像刻意避开了那个人，刻意避开了有关于马赛的一切。

他害怕。

 

韩吉的手搭在了肩膀上，露出了有生以来利威尔看见的，最正经的笑容。

[像个男人一样，别再逃避了]

 

被这么说的利威尔显得有些烦躁，他放下了咖啡杯，很不耐烦地看向了韩吉。

[都说了，那个小鬼不会原谅我，说不定早就忘了我]

[你比我更清楚，艾伦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韩吉说罢就回到了柜台里，自顾自打开了电脑，留下利威尔独自一人看着窗外璀璨夜色。

他打开了网页，订了一张明天下午飞往马赛的机票。

 

韩吉自毕业以后就一直生活在巴黎的奢华之下，唯独去了那一次马赛，还很不凑巧地见证了利威尔的感情破裂。

走下飞机的时候，地中海魅惑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拿出手机，调动全部记忆想着那一次送宿醉的利威尔回家，到底在哪个街区。

 

站在久违的门面前，从各个角度来看，这里都有人住。

韩吉倒是抱了一种赌徒的心理，押注那个名叫艾伦·耶格尔的漂亮少年还居住在这里。

 

满天星斗，他敲了敲那扇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韩吉满意地勾起嘴角。

 

那双碧色的眼独一无二，纵使是那么短的时间内，却给韩吉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好，艾伦，我是韩吉，记得我吗？]

对面的少年穿着睡衣，望着韩吉愣是想了半天终于露出了笑容[啊，是您。您是……利威尔先生的老朋友，对吧？]

 

韩吉敏锐地捕捉到提及那个名字时候，艾伦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虽然面容已经不再稚嫩，可是对于那份感情，似乎仍然无法抛弃。

[是的，亏你还记得。那么……艾伦，一个人过的好吗？]

 

这个时候，一脸苦涩的艾伦忽然露出了笑容。

韩吉觉得这是除了那天利威尔宿醉时候露出的笑容意外，他这辈子看过的最恐怖的笑容。

 

屋内隐隐约约传来哭声，而艾伦则倚着门框，眼眶在月光下隐约有些发红。

[……过得很好，可惜不是一个人]

 

韩吉心中猛地感觉有点不妙。

[哈哈……艾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身材依旧纤细的少年，眉目间止不住疲惫之色，明明已经26岁身上却还是弥散着牛奶的甜味。

 

[我过得很好，只是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有儿子了，今年一岁半]

 

Chapter 11

 

知道米卡莎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候，心头最大的感情居然不是震惊，而是心疼。

[米卡莎，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照顾你整个余生]

[我们结婚吧]

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艾伦冲着从小的青梅竹马米卡莎那么说着，深深地垂下了头。

 

并没有任何一丝慌乱。

已经下定决心了，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他就要好好照顾即将成为他妻子的米卡莎。

顺便，也可以把一个人彻底从心里忘记。

 

米卡莎沉默地抚摸着腹部，望着艾伦的眼。

[艾伦，我不希望你有任何负担]

[可是，事已至此，米卡莎，结婚吧]

 

他攥住了米卡莎的手，却被那个女孩甩开。

第一次呢，被拒绝了。

 

[看得出来，艾伦绝对还没有从对那个人的爱中脱离，就算我们结婚，艾伦仍然会很伤心]

[而且，我早就和别人约好了，要在明年秋天结婚的]

 

艾伦震惊地抬起头，愧疚的神色从脸上流露出来。

[对不起，米卡莎……]

 

可是黑发的女孩表情很是坚毅，就像不再会受伤一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会怪罪艾伦一分一毫]

[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爱着艾伦]

 

[但是允许我私心，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由艾伦你照顾他，好吗？]

 

艾伦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是……恶心的肥皂剧。

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还是很抱歉，米卡莎……]

 

10个月之后，米卡莎生下了孩子，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艾伦知道她的新郎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会介意这么点婚前的感情经历。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如此厉害地伤害了米卡莎，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从米卡莎离去登机时无神的眼中，艾伦似乎看到了当年利威尔走后的自己。

自那以后米卡莎·阿克曼彻彻底底离开了艾伦·耶格尔的世界，离开了马赛，离开了法国。

 

2016.1.2日，晚上八点的肥皂剧刚演完。艾伦将已经睡着的一岁半的儿子放回了婴儿床上，自己也疲惫地倒下。

好累好累好累，真的很累。找了一份美术老师的工作，两份家庭教师的兼职，还有每天晚上的熬夜赶稿。虽然庆幸自己仍然追逐着自己的梦想，然后生活的压力已经让自己几乎支离破碎。

 

房东很仁慈地给了艾伦廉价的租金，并且时不时会来照顾艾伦可爱的儿子。房东家的女儿似乎对这个纤细的少年芳心暗许，而艾伦觉得自己已经不配给出任何的回应。

自己就是个烂人。

 

他给他的儿子取名叫做利威廉·耶格尔，暧昧的读音让他能想起那个这时候不知道谁在何处的男人。

然后觉得真是太累了，世界那时候的温柔早就远去。

 

这天晚上利威尔的故友韩吉来找自己，在门口寒暄问道[那么艾伦，一个人过得好吗？]

[……过得很好，可惜不是一个人]

[哈哈……艾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过得很好，只是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有儿子了，今年一岁半]

 

然后看着对方的脸色一点点惊异起来，微微欠身让韩吉进了屋子。

 

Chapter 12

 

利威尔决定回一趟马赛。

无论艾伦怎样都好，他想去看看那个少年。却算是在街道口远远一瞥，他也很想去。

 

决定的那个下午，韩吉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利威尔，你要去马赛？]

[啊，果然我还是放不下那个小鬼]

[那利威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怎么说？那小鬼结婚了？]

 

虽然是意料之内，可是心居然克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艾伦还是单身，他带着一个孩子]

 

犹如晴天霹雳。

心口很疼。

 

挂了电话即刻就跑到飞机场，命运巧妙安排正巧有去马赛的机票。到达马赛那个熟悉的地方时候，正巧也是满天星辰，月亮明亮的一如既往。

 

打车去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利威尔不相信。

如果艾伦真的对他再也没有什么依恋，为什么还要住在那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

 

心中一时间冲动、不解、悲伤、愤怒溢满。

想去狠狠地质问他，即使自己早就没有这种资格。

项链在奔跑的动作中被甩了出来，上面拴着当年送给艾伦中，对戒的另一只。

 

过去的誓言。

那般闪耀的光芒。

 

跑到了记忆中无比熟悉的那扇门前，一瞬间却失去了所有敲门的勇气。害怕那个开门的少年冷眼看着自己，对自己说[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虽然是事实，但是却让利威尔无比地恐惧。

 

正在纠结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

仍然是记忆里的那副样子，纤细的少年身材似乎更为瘦弱，带着些悲伤的碧色眸子中带着挥之不去的伤痛，勉强扬起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利威尔感觉像是溺亡一样，无法呼吸。

艾伦的怀中，抱着一个似乎才一岁左右的孩子。无法欺骗，无法否定，那双碧色的眼睛，与艾伦相差无几，正疑惑地望向自己。

 

[晚上好，利威尔先生]

多少次少年都笑着对他这么说，可是只有这一次这般让人刻骨铭心。

 

利威尔觉得无法呼吸，无法言语，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无法做到。

这时候艾伦微微一让，笑容依旧苍白[进来吧，我知道你会来的]

 

屋内的设施一如往常，到处都是利威尔所熟悉的。艾伦的各个习惯都没有随着自己的离去而改变，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女人的气息只有婴儿的奶味，婴孩用品和一张小小的婴儿床触目惊心。

 

艾伦把怀中的婴孩放回了婴儿床里，婴儿乖巧地躺着一会儿便睡着了。这时候艾伦走向厨房，冲了一杯意大利特浓咖啡。

依旧是记忆中的口味。

 

坐在桌前的两人相对无言，利威尔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无法抑制。而艾伦则看起来镇定的多，那双从容的眼睛里失去了曾经的稚嫩，全都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艾伦……]终于试探性地说出了口，吐出来了第一个字符。

 

[艾伦，为什么啊，你有孩子了？孩子是谁的？]

像是带着醋意的质问，尽管自己失去了所有这么去质问少年的理由。

 

[我又何必向利威尔先生解释，利威尔先生去结婚，不也是丝毫没有跟我吐露吗？]

意料之外，少年已经学会放抗，那双碧色的眼睛里哀伤没有褪去，却再不如当年那般柔顺。

 

[可是……]

可是我没有结婚。

我不敢来见你而已。

 

这句话卡在嗓子里，无论如何都吐露不出。

这时候对面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的恋爱结束了，早就结束了，利威尔先生。甚至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像是戏言一样]

 

[三年了，你我仍然活得很好，足够了]

 

再也无法克制满溢的感情，被当做变态拒绝也好，利威尔猛地冲过去抱住了艾伦。

唇瓣互相印上。

 

[说什么蠢话]

[没有你的三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去的！]

 

Chapter 13

 

身体很酸疼。

昨天利威尔在自己面前头一回那么失态，甚至真的哭着狠狠亲吻自己。无数次的解释着，表达着离别的痛苦，甚至将艾伦心中早就深深埋藏的爱意与痛苦，又挖掘出来。

不，哪里算是深深埋藏，痛苦明明每天如影随形。

 

艾伦固执着不想去理会一切，他觉得他现在过得很好很好，那个男人的一切他都不想理会。

明明一开始就注定是没有结局的背德之爱，这般狗血的结局也算是很好了不是吗？

 

就算利威尔没有结婚，就算利威尔为了他断绝了和家族的一切联系，就算利威尔这三年不见他也只是因为害怕。

那他的痛苦又算什么？他自己的过错吗？明明都是利威尔轻而易举的离开，让他夜夜都哭湿了衣襟，还间接伤害了米卡莎！

 

根本就不应该这样！

所以这种爱情，还是早早了解了好！

 

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全部心意都告诉了利威尔，利威尔沉默地对着咖啡，半响没有说话。

而艾伦却发现，自己又不争气的哭了。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要哭。

明明……明明……明明都不是小鬼了。

 

这个时候利威尔忽然沉默地起身，按上了艾伦的肩膀，眼睛直视着艾伦的泪眼，让艾伦下意识地避开，却又被男人的手强迫抬起了下颚，对视着。

[你是我这一生唯一一个爱人，艾伦，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艾伦，无论如何，我都会证明的，我爱你]

 

说罢利威尔的温度猛地在皮肤处消失，他干净利落地穿着艾伦记忆中的那件宽大黑色风衣离开了。

离开时转身的弧度让他脖颈处的项链稍微飞起了一个弧度。

 

艾伦睁大了眼睛。

那是那对对戒，[Thepast vows]中的一枚。

 

之后的几天里，艾伦一直遭受不明人士的关心。比如房东说有人帮他照料利威廉，问及是谁房东却暧昧地眨了眨眼；去上美术辅导时候下了雨，一路上总有一个人走在他的身后，与他同样没有撑伞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每次深夜回家都有一个身影如影随形，莫名让人心安。

 

没用的浪漫。

明明应该嗤之以鼻，可是艾伦心中却抑制不住，心中重新滋生的感情。

其实哪里算是重新滋生，它从未消失。

 

有一天提早回家看到利威尔与利威廉在院子里玩闹，利威廉与自己相似的绿色大眼眯成了一条缝，笑得很是璀璨。而利威尔也露出了意外温和的笑容，轻轻揉着利威廉的脸颊。

艾伦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把利威廉抱回了屋里，然后看向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笑意的利威尔。

 

[我记得我说过，这种事情一点用都没有]

即使是这般伤人的冷语，利威尔却还是正视着艾伦的眼，笑道[我说了，要从各个方面证明，从开始到结束，我都一直爱着你]

 

艾伦脸上一热，正想佯装拒绝，却感觉被男人推到了墙边。

一个吻猝不及防。

 

舌与舌的暧昧交织，让艾伦似乎忘记了他费尽心思营造的致命理性。

所有的伤痛刹那间复发又被治愈，只剩下眼前他永远的爱人。

 

[我爱你，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永远不会断绝]

那个总是冷面冰霜的人在唇上如此呢喃道。

 

Chapter 14

 

利威尔正以一种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疯狂姿态追求那个少年。

明明都不再如往日那般年轻，却上演着只有偶像剧才有的戏码，让人想笑。

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以前觉得恶心到极点的缠绵爱语，只是盼望对方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但是他已经不再犹豫。即便在他看来世界如此苍凉，但是那个碧色眼睛的美好少年，是他唯一爱过的人。

我所爱的人，绝对不会放弃。

 

每日每时都心照不宣地潜藏在少年的身边，就算是这种卑微的方式，利威尔也想要证明。

我爱你，一直一直，从你我相遇的开始到你我分离的结束，我都爱着你。

 

从现在，到生命的尽头。

 

2016.2.13日，情人节的前一天，玫瑰色的浪漫已经洋溢在了马赛的街头，巧克力的浓香甚至与海洋的潮湿气息互相媲美。

利威尔之前对情人节的印象大概就是——真烦人又要画贺图了又要收到难吃的巧克力了。

与艾伦同居以后，由于艾伦非常爱吃巧克力，收到的巧克力多半都被艾伦吃掉了。

 

一直都是没有庆祝过的节日。

但是今年，低情商的利威尔似乎在考虑买点什么东西，来送给那个闹别扭的小男朋友。

 

思考了良久，由于情商低这个先天缺陷，利威尔无奈地拿起手机。

[喂，四眼，我问你情人节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欸！！！利威尔居然懂得过情人节！]

[闭嘴，四眼，我问你送什么]

[啊……玫瑰花？巧克力？要不然直接送钻戒？]

[……]

[其实说不定利威尔你直接把艾伦扑倒在床上艾伦就不闹别扭了！]

 

利威尔严肃考虑了一下最后一句话。

算了，保险考虑，果然还是送他点什么吧。

 

夜色如水般温柔，马赛旧港仍然人潮拥挤。正是晚餐的时间，爱侣们手挽着手在这里卿卿我我，好不自在。

明明那天把话说的那么决绝，可是面对利威尔的邀请，艾伦还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从容赴约。心里想着是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一些，可是内心深处的期待，是无法骗得了自己的。

 

利威尔此时已经和艾伦的那个孩子玩得很是熟络。虽然初见之时这个孩子给了利威尔宛如世界毁灭一般的心痛，可是现在却觉得他很是可爱。

孩子的名字叫做利威廉·耶格尔，从房东太太那里得知。

想到这里利威尔不禁浅浅地扬了扬嘴角，那个小鬼果然还是惦记着他的，不然不会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得如此暧昧。

 

利威廉，利威尔。

在唇舌间咬着这两个相差无几的名字，嘴角明快的笑意更深。

 

利威廉在艾伦的怀里，好奇地睁着那双碧色的眼四处望着，肉肉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能让冰雪消融。

和那个名叫艾伦的少年一样给人温暖，让人迷恋。

 

[妈姆……]利威廉忽然咯咯笑着揉了揉艾伦的脸，艾伦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利威尔在艾伦身边，口气中带了点揶揄[利威廉，叫我什么？]

[帕帕！]小家伙热烈地回应着，挣扎着想要也来揉一揉利威尔的脸。艾伦的眸中染了一些震惊地色彩，同时也有些不服气——都是男人，凭什么我就是妈妈利威尔就是爸爸？

 

打住打住。

艾伦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幻想又超越了理智的界限，红着脸刻意不去想。

 

利威尔把艾伦的那点儿心思都看在了眼里，忽然牵起了艾伦的手。

[欸？]

 

[走吧]

[我们去坐摩天轮]

 

Chapter 15

 

艾伦控制不住地和那个不知让自己悲伤了多久的男人一起走向游乐园的摩天轮那里。

就像面对利威尔罕见的外出邀请时候，艾伦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好啊]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活生生地吞下。

扭捏了一下，还是遵循了意愿，一起来到了浪漫的马赛旧港，来到了漂亮的摩天轮前。

 

艾伦小时曾经和家人朋友一起去过英国伦敦，伦敦眼当时刚刚建成不久，但是在夜空中绚丽的彩灯犹如撕裂夜空的绚丽焰火一般，美丽的让人无法转移开视线。

虽然马赛的摩天轮远不如伦敦眼漂亮，但当他逐渐升到了顶端时，浪漫的马赛与粗狂的地中海尽皆收于眼底，美丽却又奢华的法兰西让人迷醉。

 

利威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怀里静静地睡着，匀称的呼吸打在胸前。艾伦怜爱地在额头印上一吻，转眸看到利威尔眸中的些许戏谑。

[知道为什么利威廉管你叫妈妈了吧？]

[切]转过头不去看他，却发现这个动作格外的像情侣之间的调情。

 

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利威尔熟悉的气息已经扑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一脸暧昧。

[那知道那小鬼为什么管我叫爸爸吗？]

 

说完便是一个吻。

唇瓣之间互相摩挲，感受到利威尔正在用舌轻轻地舔着自己的嘴唇。所谓的理智已经崩坏离析，微微张口让他进入，互相爱恋与缠绵，带着让人精神恍惚的温柔。

 

分离时艾伦居然有些依依不舍。

像是看穿了艾伦的心思，利威尔笑着从那件黑色风衣中，再次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刹那间艾伦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仍然是一对对戒。

 

男人的声音有些黯哑，却充满了热切地盼望。

就像又年轻起来一样。

 

[艾伦哟，记得我送过你一只戒指，那只戒指的名字叫做The past vows，过去的誓言]

[本来是想在新年那一天告诉你，所有过去的誓言，我都会兑现给你看]

[但最后只能给你一个遗憾]

 

[所以，今天再送你一只戒指]

[它叫做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我仍然爱你，甚至比以前更加爱你]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我所有美好的记忆清晰的重现。有一些仍能使我哭出来，正如从前一样，仿佛昔日又重来]

 

[我爱你，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永远不会断绝]

 

艾伦的泪眼早就模糊，他早就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孔。明明都是个大叔了，明明以前冷漠理智的要命，却在这个时候玩起该死的浪漫来。

真是……

 

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从未消失的感情，直接抱住了利威尔，在他肩膀上放肆哭泣起来。

利威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听见利威尔用此生最为温柔的语气在耳畔低语。

 

[结婚吧，艾伦]

[这个誓言，我绝对会兑现的]

 

Chapter 16

 

亲爱的父亲：

 

我是艾伦·耶格尔，很抱歉几年来没有任何联系，我在马赛的生活非常好，意料之外的好。

但是我不是一个人生活哟，我有一个男朋友，叫做利威尔，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我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叫做利威廉，不要问我那个儿子是怎么来的……真的，一言难尽。

 

你们的艾伦已经长大了，请相信我的选择，也请同意我和利威尔结婚。

 

我们会获得幸福的。

 

同时希望您能赶快赶来马赛，参加我们的婚礼。

 

——艾伦·耶格尔2016.3.30于法国马赛

 

格里沙·耶格尔把这封几年来儿子的第一封家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短的内容甚至已经深刻地印在记忆之中。

 

[啊，卡尔拉，艾伦已经获得了自己的幸福]

他站在窗前，对着碧蓝色的天空露出了笑容。

 

Chapter 17

 

一切就像梦一样。

 

碧海蓝天，沙滩细软。

婚礼并没有拘束在礼堂里，而是在一望无际的普拉多海滨。

 

艾伦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爱情居然经受了如此的波折，最终还和一个矮自己10cm大自己10岁的老男人步上婚姻殿堂。

也可以算是传奇……不是吗？

 

利威尔也很惊讶自己的绝对冷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弃的一干二净，只要看见那双碧色的眼，他就像是忘记了一切。

只有爱。

一切的冷漠与傲然都消失，甚至可以说出自己嗤之以鼻的缠绵爱语，到后期对那个小鬼不知说了多少次自己以前怎么想怎么恶心的我爱你。

 

爱情很神奇啊。

 

利威廉坐在格里沙的膝盖上笑得天真无邪，许许多多艾伦的同学都在沙滩上闹得正欢，韩吉正打趣让真是个有远见的红娘，艾尔文则举起酒杯向利威尔远远地致意。

很多人都在见证他们的爱情。

 

虽然看起来荒谬，看起来滑稽，看起来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现在的他们却挽着手，在牧师面前立下了最庄重的誓言。

 

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夹杂着刺眼的日光，艾伦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幸福的快要哭出来。

带着海洋气息的吻徐徐落下，逐渐蔓延开来，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我爱你，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永远不会断绝]

他听见利威尔在他唇上如此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