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戚顾>
阴阳师玩多了……
题目是真·瞎取的
有吃鬼切x白藏主这对邪教的请联系我！
01
传闻连云山因一次天雷降世，风水易位，滋生诸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居民百姓纷纷逃离，草木丛生，荒芜一片。有一剑客听闻，寻之而去，留下佩剑“逆水寒”作为镇山重器。自此之后，众妖敬畏，生灵归位，连云山水繁茂如初。
02
京城中，傅宗书捻须赏花，漫不经心：“你若能将逆水寒寻来奉上，我可应你一个要求。”
身后垂首的顾惜朝眼睛一亮，恭敬回答：“是，定不负相爷期望。”
03
连云山脚下有一小村落，进山的小道上有一酒家名为旗亭。顾惜朝长途跋涉而来，大汗淋漓，在此处歇脚。掌柜将酒奉上，伸手便道：“二十两。”
顾惜朝挑眉：“二十两？都说此处人义水甜，洞天福地，没想到仍是刁民横行。”
掌柜的也是不客气，拱手一笑：“我看公子风姿绰约，还打京城而来，定是青年才俊。二十两，于您不算个大数目吧？”
顾惜朝一口气咽不下去，这对那些贵胄公子来说当然只是个小零头。可他此行，确实也没多少钱财傍身。
尴尬之时，一浑然男声响于身后：“掌柜的，这掺了水的酒可不值二十两！”
04
然而来者并未能化解这番窘境。
顾惜朝举着酒碗慨叹：“未想今夜我竟要在这水槽前碌碌而过。”
那人歉疚地笑了笑：“我只是出门闲逛，一时嘴快，哪想到身上也是分文未带。倒是要和你一起在这里洗碗了。”
“无妨，当小二——说不定也是件快乐的事。”
冰凉的泉水滑过顾惜朝细白的手指——另一人倒是眼尖：“兄台也是位剑客？”
“略通。此行乃是入山练剑，希望能有所参透。”顾惜朝一转头，黑白分明的眼中含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莫不是同道中人？”
那人豪爽一笑：“正是！我叫戚少商，还不知你……？”
“在下顾惜朝。”
05
两人边聊边洗了半夜的碗之后，一时兴起，将掌柜的窖藏又偷喝了些，趁着天没亮便进山赶路了。戚少商本地人士，对山间小道熟门熟路。顾惜朝跟在身后，轻抿着嘴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此处开阔，又有松竹为伴，我看非常适合练剑。”
顾惜朝走到空地中央，将手中的黄巾包袱忽然扔起，一道寒光闪烁而出。
戚少商也兴奋起来：“这是顾兄弟的佩剑？是一把好剑，修长轻便，与你的轻功路数相称。”
说着，他也将腰间佩剑出鞘。烈日下，一片剑光泛起，宛若龙鳞般耀目。
“你倒是个懂行的。现在我们来切磋一下，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
06
两人的切磋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戚少商身材魁梧，但身法扎实又不失变通，剑法简单易行，走得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充盈的内力赋予了手中长剑无穷的生机。而顾惜朝身法轻灵，飘逸非凡，奇招频出，对戚少商的重剑往往能极为巧妙地化开。二人皆是越比越兴奋，直到阳光消失在山头的一瞬，戚少商一剑落下，顾惜朝力竭，剑柄脱手。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而戚少商帮他将剑寻了回来，那双大眼睛显得更明亮：“没想到世间竟有你这样与我心意相通的人！与你比剑所得的参悟，要远远比所谓的修炼多得多。”
顾惜朝接过剑，浅浅一笑：“于我亦然。”
这一笑让戚少商心中异动，他转过目光，咳嗽一声：“到了夜晚，山中鬼怪横行。所幸我身上正气可震慑，顾兄弟晚上不必担心。”
顾惜朝幽幽地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激荡。
07
两人这样相伴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
十五夜里，在山崖上望去，巨大的月亮似乎尽在咫尺，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了一般。妖异的天空引得妖鬼蠢蠢欲动，阴气大盛。戚少商本想劝诫顾惜朝今夜不可贸动，可顾惜朝偏要请他去悬崖赏月。
他立于月前，青衫洒脱，浑然是月中破剑而来的仙人。
“戚少商——”
神思恍惚的戚少商懵懂地回了一声：“嗯？”
顾惜朝悠悠理了理头发，声音缥缈：“若我并非人类，你待如何？”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一只大尾巴忽地出现在温柔又清冽的月光之中。顾惜朝上挑的眼角上也蒙上一层暗红的痕迹，平添出几分魅惑。
“你我以知音相称，我不想瞒你。我是人类与白狐之子。”
言罢，他垂着眼睛不再说话。而戚少商惊愕片刻后，只是沉稳地走到他身边。
“纵然你非人类，也是我唯一的知音。”
“其实，我乃‘逆水寒’剑所化剑灵。你于我坦诚相待，我竟困扰于身世不敢相告，实在该死。”
顾惜朝也愣住了，然后两人在月下都笑了起来。
“你看到了我的原身。”说着，两只耳朵还随之动了动，“我可否也看看你的？”
“嗯？”强忍着去抚弄那对耳朵的冲动，戚少商心猿意马地应声。
“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08
半月后，顾惜朝邀戚少商赴京游玩。
“此时京中繁花似锦，艳丽铺张。你见惯了这般山间野趣，也该看看那份百花竞相盛放的豪门气概。”
戚少商笑了笑：“听凭顾公子安排。”
他领着戚少商进了傅家府上，解释道：“我与……这家的小姐交情不错。故而暂居于此。”
一股莫名的威压在迈过门槛后凭空落下，戚少商有些不适，却是刹那间眼前一黑。
他已落入阵中。
09
“顾大人阴阳术果真非凡。”
望着被灵力所化的锁链紧紧缚住的戚少商，英绿荷从一棵桃花树后走来，娇俏地纠缠过来。而顾惜朝蹙眉一避，化出一张符，贴于戚少商额上。
“将他送到鱼池子吧。”
他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你知道傅大人要他有何用处吗？”英绿荷看他转身要走，也不再打趣，厉声提问。
顾惜朝的身影顿了顿：“大人的意思我不敢揣测。”
“哼。”一阵香风，她再次站在顾惜朝身前，“你我都心知肚明，大人要逆水寒斩断一切妖魔鬼怪——不，连神，连护国神龙都不例外。顾惜朝，我劝你及时收手，此事万不可参与。你现在离开，可能还来得及。”
顾惜朝一挑眉：“你又何出此言？”
“就凭——我们其实是同族。”
英绿荷看着他刹那间阴沉的脸色，轻声细语地补充道：“不要以为你做了阴阳师，就摆脱了身为妖的命运。不可能，你永远是妖，而不是人。如今之事，你若犯下，便是永远与妖鬼划清界限。他们会向你报仇！而人类也不再信任你，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惜朝看着她说完，对着这个被强制束缚为式神的狐妖，对着他的同族，拂去了她额角一片落花。
“你以为，我现在便有回头路吗？”
10
戚少商在潮湿阴暗的鱼池子中醒来。
混沌中，他已经明白了一切。可他没想到刚一睁眼，就能看到顾惜朝站在他面前，一如记忆中那般从容不迫，长身玉立。
他恨得咬牙切齿，奈何浑身被灵气缚住：“顾！惜！朝！”
顾惜朝本来以为他会不忍心，会畏惧戚少商愤恨的目光。但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似乎早就不在乎了，甚至享受这种注视。他甚至缓慢地微笑着，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符咒。
“戚少商——或者说，逆水寒？你我确实是难寻的知音，如今我要你成为我手中的利刃，如何？”
“你不配！”
顾惜朝眸光一暗，但手中符咒已经开始闪闪发光。神鬼夜哭之声自四方而起，连出尘的青衫都蒙上一层血意。
“缚妖之咒有二，一为名，二为形，两者皆得即可结下契约。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剑光一闪，几滴暗红溅落在符咒上。
以鲜血为誓约，命运的盛宴只待开席。
11
“这是傅大人要亲自使用的兵器，你怎么私下就和他订下了誓约？”
面对黄金麟的逼问，顾惜朝满不在乎地一扬眉：“傅大人亲口应允，若我可将逆水寒奉上，答允我一个请求。我的请求便是如此！我是京中最强的阴阳师与剑客，逆水寒便该是只属于我的剑！”
黄金麟气结，然而身旁忽然有人上前耳语，他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清清嗓子：“相爷有令，大胆顾惜朝，身为狐妖，欺瞒世人，私窃神剑，预谋不轨。因而关入鱼池子，择期处理！”
12
关押他的牢房中由邪仙九幽亲自布下了结界，他无法使用任何灵力，只能背靠着阴暗冰冷的墙壁。在连云山上快乐的日月会不时将他惊醒，然后他苦笑，试图逃避那段记忆。
不知几日后，牢房中终于有了动静。
是九幽，他能感到那股陈腐的气息。以七情六欲未断的肉体凡胎妄图入道修仙，最终堕入邪道。以人肉妖鬼为食，法力强大却不得见光，被傅宗书强受为式神后状若疯癫，甚至连神智都算不得清醒了。
“人类和白狐的儿子，吃下去该是法力大增——啧啧，可惜，大人要收你做式神。”
顾惜朝冷笑：“我顾惜朝，不俯首于他人。”
九幽露出獠牙青面：“那我砍了你的头，看你肯不肯‘俯首’！”
13
一道金光闪烁。
逆水寒剑出鞘时，会有龙鸣之声。
此剑中，封印着神龙鳞片，又沾染了剑客的坚定意志，故而化灵可镇守一方。
戚少商自空中暴起，拔剑而去。
九幽咆哮一声，全力回应。与此同时结界出现了裂缝，顾惜朝咬破手指，以鲜血化符，召唤来自己的本命法器无名剑。
没想到第一次并肩而战竟然是这番光景。
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定，纵然炼狱在后，此时仍不畏生死，拔剑以对！
14
九幽最后委顿在戚少商致命一击下，身形化为虚无，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顾惜朝尚未从战斗的血气中缓过神来，冰冷的剑刃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戚少商冷眼注视着他，额头上却还隐隐可见他曾经亲自留下的法印。
这是属于他顾惜朝的式神。
这个认识让他有种莫大的快意，甚至在如此生死攸关之时依旧悠然地开口：“我用鲜血定下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若杀我，绝不可独活。”
“我知道。”
剑刃短暂地离开了他的颈间，戚少商冷漠地看着他：“拿起你的剑！”
顾惜朝简直要笑出声——你便该是我的剑！
不过他还是捏紧了无名的剑柄，与剑灵比剑，绝非明智之举。他想说，其实那些个日月间，他是真心将戚少商当作此生唯一的知音的。不过自他离京那一瞬间开始，这条路便注定要溅满了鲜血。若知音最后要同赴黄泉——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
剑刃上灵气汇聚，光芒四溢。四方群妖为此俯首，戚少商凝视着他的眼睛，挥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