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tic Specta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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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红·蓝 Bleu<Dover组>

 灵感来自《炮弹休克:“一战”的伤痕》中“安瑟姆·曼根”的故事

知识储备有限,BUG见谅

结尾亚瑟台词有参考电影《亚历山大》中赫菲斯提安的台词

名朋史欧月戏,我需要名朋来给自己写点什么的动力了……



蓝白红·蓝Bleu

 

 

冬天的气息。

几乎是刹那之间,我嗅到了冷风中干红肠的味道,舒服的让我僵硬的肠胃一阵痉挛。这里肯定是法国,是里昂。我在这儿住过很多年,我很熟悉大街小巷的里昂赛传来的淡淡烟气和浓郁的香味。现在我回来了,感谢上帝。

 

“先生?先生?天哪,这人不会是个聋子吧……”

“不,我觉得他对你的话有反应。”

 

我猛地侧过头去,旁边两个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眨了眨眼睛,又咽了口唾沫,有点粗暴地开口:“先生,你一个人在火车站里游荡很久了。如果你是乘坐运送德国战俘的医院专列而来的话,请随我们离开,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条件反射似的开口:“我不是德国人。”

 

我给他指了指我的衣服:“我是法国人,我是法国人。”

 

一个人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另一个人总算露出了一点滑稽的微笑:“我没觉得他在说谎,听他的口音。你是图卢兹人吗?还是说你也以你的口音为傲?”

 

我的脑微微地疼了起来,图卢兹,我知道那是座美丽的城市。圣塞尔南大教堂与玫瑰色的天空构成一幅和谐的图景,可我拼命地回想,却无法在其中找到我的影子。可能每个人都这样,在某个时刻会忽然遗忘自己的面貌。我不受控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胡子好像很久没刮过了。上次刮是什么时候?

 

一个人的表情变得忧虑而谨慎,他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开口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顿了顿,茫然地看向他,告诉他一个可怕的答案:“我不知道。”

 

 

 

火车站的那两个人带我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一个满头金发,疲惫不堪的医生见了我。我没注意到他,我还在想里昂的街道,那么亲切又熟悉。我一定很多次从这里走过,因为我还知道往哪边走能吃到更棒的香肠。但我却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走过这条梦境一般的道路,在某方面我一片空白。

 

“你的头……怎么样?”

 

医生的话拉回了我的精神,让我正好撞上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他面色苍白,嘴唇紧抿,滑稽的粗眉毛微微调和了面孔上冷硬的气质。

 

“我……”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话语含糊不清。

 

他咳嗽了几声,双手交叉着,仔细地观察着我:“头痛吗?或者有点晕?”

 

我张张嘴,还是无法回头。剧烈的痛苦像是蛰伏许久的恶龙,终于要开始肆虐了。我对此感到万分恐慌,祈求似的盯着医生,希望他别再说下去。

 

可他只是缓慢地说:“或者说……你觉得,你的记忆怎么了?”

 

巨大的痛苦像是海潮一样吞没了我。我低低地呻吟一声,抱住头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碰掉置物架上那些零零落落的小瓶子。他平和地注视着我,却又咄咄逼人地靠近我。别靠近我了!我想要大叫出来,但他依然在向我走过来!

 

“我都不记得了!”

 

他停住了脚步,神色复杂。里昂清晨的薄雾正在逐渐散去,窗口一抹柔和的阳光打上他的侧脸,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令人恐怖。我想即便他就是死神,此刻也一定是有所感的。

 

可他又向我走了过来,当他就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所有的热血都涌到头顶,有一瞬间一个黑暗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我会杀了他。

 

杀?我用什么去杀?

 

他静静地从我的口袋里拿走了一张岌岌可危的照片,令我诡异地平静下来的是,那不是一张完整的照片。他仔细地看着那半张照片,又抬头看了看我,最后将照片翻过去,轻声念道:“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

 

这是我的名字吗?

 

他将照片展示给我,那上面是一个高而挺拔的青年,带着小卷的头发松松地绑在一起。穿着一件精神的军装,笑得很自信。而被撕去的部分,似乎本该有一个人。

 

那会是那个被撕掉的人的名字吗?不,慢着,这个人是我吗?

 

在医生默许的目光下,我跌跌撞撞地去寻找镜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望而僵硬的脸。

 

 

 

我失忆了。

 

这是亚瑟·柯克兰医生给我下的诊断。他说他不能确诊这是何种疾病,但与《柳叶刀》上描述的“炮弹休克”有类似症状。

 

“头痛,眩晕,失忆……无论这属不属于‘炮弹休克’,不可否认的,我们能在很多前线撤下的伤兵身上看到类似的症状。”说到这儿,柯克兰医生揉着自己的眉心,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倦色。

 

“可是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文件,他的衣服上没有所属部队的番号和标签。同时身无分文,只带着一张自己的照片。老天,谁会带着自己的照片?”另一个医生大声置疑,中年发福后的肥肉随之颤动。

 

柯克兰医生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可以把他送到布龙的精神病医院。”

 

“谁知道这是不是德国佬的诡计……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无病呻吟的士兵。什么炮弹休克,只是这帮混小子被吓傻了而已!”

 

柯克兰医生的眼神变得更为冰冷:“我上过战场,先生,对这我比您更了解。”

 

柯克兰医生的左腿有一些跛,听说那是在马恩河战场上,一块弹片永远留在那里。

 

不,所有和战争有关的东西都会使我头疼难忍。巨大的爆炸声从我身边响起——这里是里昂!这里就只是里昂!

 

“我不认为他是装出来的。而且战争就快结束了,不是吗?”他站起来,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些难名的忧伤,“已经有太多人死去了。”

 

胖医生决定转移话题,他看向柯克兰医生的眼神有点轻蔑,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太过年轻,又显得不可接近:“据我所知,那家医院的环境很一般,比他歇斯底里的患者多得是。这对他来说也许没什么作用。”

 

柯克兰医生嘲讽地扬扬嘴角,戏谑地打量着胖医生:“的确。总有人认为精神治疗只是某种江湖骗术,那些自以为是的军官。”

 

然后他看向我:“我会持续关注他的。”

 

“法庭想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有媒体。据我说知,有人对他这件事很感兴趣。”

 

“别让记者去打扰他。”他锁紧眉头,打量我半天,“算了,今天你先和我回去吧。把你扔贸然扔到那个地方也许的确对你不好。”

 

我浑浑噩噩地瞪着他,不敢迈出一步。我怕会有炮弹落下来。

 

“放心。”他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情,“在这里,你很安全。”

 

 

 

柯克兰医生让我住进了他的公寓,那儿很小,东西也很少。一张矮沙发成为了我的床,我拘谨地坐在那儿,头依旧昏昏涨涨。就这一天,我忽然变成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人。恐惧感让我感觉想要呕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也许是同情怜悯,但他不像是那样的人。我听他提到了《柳叶刀》,似乎是某种医学杂志。他可能是对我的病感兴趣——该死的,我为什么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泡了两杯茶,披着一件大衣,不自觉地揉着自己的左腿:“我希望能作为你的医生治疗你的疾病,让你想起你的过去,可以重新找回你的家人,朋友。我信任你,希望你不辜负我的信任。”

 

“至于这对我有什么意义,是我自己的事。”

 

我木讷地点点头。我想告诉他别管我,又想拉着他说,千万不要丢下我。

 

他的房间里很温暖。他给我准备了一张毯子,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我需要你将衣服脱下来。我想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按理来说,应该先让你去洗个澡。但现在热水供应有点问题。”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有什么颜色奇异的烟雾,夺走了我的呼吸。

 

 

 

在和柯克兰医生的治疗与生活的几年中,我过得很安逸。他并不富裕,但能承担的起多一个人的花销。我被他安排进医院帮忙,因为刻意按照照片上的人去打扮,还获得了不少小护士的青睐。我想我之前一定是个轻浮又玩世不恭的人,因为在娱乐和暧昧会让我深陷。

 

法庭和媒体始终对我抱着奇怪的态度,还有柯克兰医生,他本来在里昂就是个红人。他本是英国人,十岁的时候随母亲来到里昂,去奥地利和德国学习一段时间医学后回到英国,之后自愿参军,负伤退役后回到了里昂,又当起了医生。但他还很年轻,刚刚二十九岁。我的年纪似乎要比他小一些,但我自己并不能确认。

 

他无法唤醒我的记忆,但似乎对这有着长久的热情。他对外宣称治疗将是漫长而艰难的,但却对所有士兵都意义非凡。战后的土地上是一片人心惶惶,充满冷漠与猜忌。我没有真正的姓名,无法申请补助。许多著名医院对我这种人的诊断无非是送去精神病院,甚至有电击疗法——这被柯克兰医生坚决否定了,甚至差点和对方大吵起来。

 

“恐吓和凌辱永远不能解决问题。”他这么说,然后陷入他自己的研究中。他对我尝试过催眠等一些列温柔的疗法,或者用一些形象上的暗示,但无济于事。

 

我穿行在医院的病房之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门后不会是成堆成山的,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我常常做一个梦。”

 

一九一八年的冬天之后,已经是二十年了。我不敢想象那段梦靥似的日子,是如何变得如此乏味而平淡,而又让人依赖不已的。

 

柯克兰医生对我的病症写了一篇论文,思虑许久后没有发表。他不再那么执着于我和他“医生”与“病人”间的身份,我们只是居住在一起的普通朋友。我已经足够像一个普通人了,只是我自己知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离开他。

 

否则我会回到一九一八年的里昂火车站。

 

今天他又问起我的精神状况,我告诉了他我的梦。

 

这个梦是在我精神逐渐好转的几年后出现的,并不压抑,但是挥之不去。

 

“梦里,我走在罗讷河旁,要去一个蓝色的地方。”

 

“蓝色的地方?”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

 

“也许只是天际,总之,是个蓝色的地方。”

 

“也许是海水。”他双手交叉,感兴趣地看着我,略显老态的脸上露出安稳的微笑,“海让某些人恐惧,也让某些人安心。如果是天空,那更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我咬了一口饼干。

 

“你在恢复你的勇气,也许你会想起一切。”

 

我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我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世界常常令人失望,安于现状未尝不好。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了,这麻木的日子让人心安。

 

 

 

得知德国闪击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的消息的时候,我正要下班回家。

 

立刻,无数炮弹炸裂的声音统治了我的头——它再次剧烈的疼痛起来,让我清醒地认识到,那个冬天的一切并不只是一场梦魇。一瞬间,医院里似乎血流成河,每个人都失去了胳膊或者大腿,面目恐慌地向外逃窜。

 

“弗朗西斯!”

 

亚瑟飞奔着从楼梯跑下来,远远地跟在我身后。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应该是在跑步——我,我要逃开这里。巨大的混乱让我野兽似的咆哮,推开面前所有的东西,在街上没头绪地疯跑。他那间温暖的公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我只需要跑!这里根本不是里昂!我……

 

天空中传来压抑的巨响,一切都阴沉的可怕。

 

我跑到了罗讷河旁,啊,它还是那么亲切。我的脑海里混沌地传来亚瑟那句半真半假的笑谈“海让某些人恐惧,也让某些人安心。”

 

河水会将我带到温暖的海区,会是地中海,或者大西洋,或者某一个深深的海沟。

 

当机立断,我寻找一处准备跳到河水里去。水波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神秘,那么的亲切……晃动的光影中,似乎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头脑简单,却快活地在这里走过,走向他的青春与终点。

 

“弗朗西斯!”

 

我僵硬地回过头去。

 

是亚瑟,拖着那条伤腿,满脸痛苦的扭曲。他冲着我的方向,在讶异的路人视线中大喊:“你可以逃到天边去,但你逃得永远不够远!”

 

一九一八年,年轻的医生站在窗边,忧伤的像是一个诗人:“已经有太多人死去了。”

 

他说,在这里,你很安全。

 

在里昂,大街小巷的里昂赛传来的淡淡烟气和浓郁的香味。

 

 

 

我向他走过去,他的身边,是某个蓝色的地方。我想那是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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